段红磊的手指头不急不缓地敲着桌子,他完全没有完胜后的狂喜,只是用玩味的、暧昧的眼神注视着对面那个垂死一般的粗鲁男人。

片刻后,在众人惊讶的叫声中,朱应举已经不见了影子,他瘫坐在桌子下面,死一般的沉寂。

“精胡子”眼见结局已定,踱着方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一会,朱应举被两个赌坊的伙计架着拉出了赌坊,像一条死狗般扔在大门外的街道上。

又过了一会,段红磊摇着檀香扇,带着顾八也走出了赌坊,和朱应举不同的是,赌坊的人头哈腰地欢送着这位新晋为贵宾的大主顾。

等周围的人都散去了,段红磊不动声色地走到朱应举的面前,半蹲下身子,用檀香扇挑起朱应举死人一般没有颜色的脸,对着他的耳边悄悄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仿佛给朱应举注入了强心剂。他扑棱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段红磊的面前,抓住段红磊的衣襟,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段红磊。段红磊毫不迟疑地头,然后向左努努嘴。

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朱应举向左看去,在一盏昏暗的路灯下,顾珺非迎风而立。

朱应举找到了新主子,暗地里变成了顾珺非的手下,不仅如此,绝大多数“虎头帮”的头目都被类似的办法收买了,开始听命于顾珺非。

原来,已经毙命的张福被顾珺非许以重金,暗中搜集“虎头帮”的各种内幕和消息。在此过程中,他又按照孙松月的安排参与了凌家的计划,后来被孙松月发现他同时又吃里扒外,索性把他暗中做掉了,既绝了后患,又灭了口。

随后,顾珺非就以替他报仇为由收买了他的弟弟张亮,派顾八去张家吊丧时拿到写有“虎头帮”所有分帮主名单的纸条,暗地派人调查这些人的爱好,搜集他们见不得人的证据。

这段时间,顾珺非和段红磊分别和这些人私下见了面,拿出证据要挟,使用金钱收买,在红萝卜和大棒的软硬兼施中耐心陈述利害关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逐渐拉拢住了这些“虎头帮”的分帮主,使之逐渐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

当下,顾珺非的脚步已经止不住的走向了“状元红”茶楼。

冯岚在“聚贤庄”垮掉后的当夜,依偎在孙松月的怀里一言不吭,和她平日里卖萌撒娇的举止截然相反。

孙松月粗糙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看着她微微撅起的红唇,忍不住把自己的厚唇鸟啄般凑到了红唇上了一下,关心的问:“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出来,我给你摆平。”

冯岚回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粗人,不知为什么,心里对他的不满像春天发芽的草止不住生长的速度。

以前,孙松月在她眼里,无所不能,就连粗壮的体格、黝黑的皮肤、粗粗暴暴的个性,都极具男子汉的吸引力,他的孔武之力能让她在瞬间享受到欢愉。

可是,先有张文的出现,后有顾珺非的救美,她发现自己开始喜欢油嘴滑舌、清秀斯文的男子了。

况且这类人的背景和身份都比孙松月高了明显的几个档次,如果自己能攀上这样的花样贵公子,日后当上尊贵的少奶奶,她会毫不犹豫结束“状元红”的一切。

“怎么了?问你呢,死人啊!”孙松月不耐烦地推了冯岚一下,几乎将她推到床下面。

冯岚就势趔趄一下,身子直接扑下了床,她登上绣花鞋,走了几步,歪进了一边的一个贵妃椅。

孙松月再怎么粗,也发现了冯岚的不高兴。尤其是他那一推,劲儿似乎大了些,把怀中美人推下了床。

他慌忙光着脚跟上去,想把美人重新抱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