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凌家破落之时,他落井下石了。

当顾家也面临同样危机时,只要身边的羿景宸不出面制止,他依然会作出同样的举动。

痛打落水狗。是他的特长和强项。

顾若天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危机了,他的英雄豪迈随着年龄的变老已经慢慢退化了,一双已经昏花的老眼闪现了一丝的慌张。

英雄迟暮。壮心不已。

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顾珺竹纹丝不乱,看着乱哄哄的人一起发难。

如果只有一个人来告状,明是临时举动。来了一群人来告状,分工有序,条理分明,有上家,有同行。还有下家。

明显的,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他回头看向了顾尘儿。

顾尘儿马上靠近他身边,听完他的吩咐后静静地消失了。

现在。满堂的人都在看着楚光耀,等着楚光耀。

自楚光耀上任后,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次遇见,心里的恐惧更甚于恐慌。

他对羿景宸一无所知。就这样锣对锣、鼓对鼓的敲响了第一回合的较量。这个游戏一也不好玩。

不仅不好玩,还有性命之虞。

传闻靖王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冷面君子,出来之前他诛杀了张府满门一百四十五口人的性命,轰动朝野。

如今他虽然笑意十足地坐在洛邑县衙,可他背后的靠山是皇帝老子,谁也不能撼动的一个老头子。

楚光耀决定了,今天不管涉及到谁,这场官司只能按照铁定的规则来。谁有理判谁赢。

他会不偏不倚的,自保比什么都重要。

以当前的局面看。所有的证据一面倒的对顾家不利,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现,顾家必输无疑。

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来人,”楚光耀调整好心态,使劲拍响了惊堂木:“将证据呈上来。”

左下手的一个衙役走到大堂中间,将所有呈上来的证据收集在一起,递给了师爷,师爷又转手交给了楚光耀。

这沓证据足有三寸后,纸张的颜色有白的,还有微微发黄的,新旧不一,一看就是保存了很久的,足见收集这些东西的人很卖力气。

楚光耀一张一张翻看了一边,然后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给了羿景宸。

羿景宸微微一笑,根本不看那些证据,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本王只是在一旁向楚大人学习学习,楚大人不必看我的眼色,只管安心断案就是。”

他把自己与这起案子撇的干干净净。

“滑头!”楚光耀心里暗骂,要不是自称他丫头的凌雨搅局,哪需他费那么大的劲儿用来周转调停,他早就把顾家连带着凌烟一起收拾了。

这几个人,最近把洛邑县城搞得浑天雾地,乱七八糟的,以他圣者至上的思想来看,这些都是欺师灭祖、不可饶恕的行为。

他要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洛邑县城内的秩序,顺带冠冕堂皇的给羿景宸一个下马威。

“顾若天,你好好看看这些证据,其中可有诬陷和谎的地方?”楚光耀傲然发话,再也没有和顾家人坐在一起时的谦虚和卑微了。

顾若天接过那些证据,一页一页翻着看,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手越颤抖。

到最后,一沓证据竟然从他的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顾家的掌门人,一代枭雄顾若天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出来了。

他刚刚看过的那些东西,每一张上面,都在讲一个血淋淋的悲惨故事,每个字里面都渗透着受害者的哀痛和悲鸣,仿佛顾家活脱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人神共愤!

而且,证人、证言俱全,时间、地俱全,让他想抵赖都无从抵赖。

顾若天顿时醒悟了,有人给顾家设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他的眼睛悲哀地看向自己的儿子顾珺竹。

站在高山峰的时候,他只有意气风发,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跌落谷底的一天。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发现自己多么的弱和不堪一击。

这不是比武场上的刀刀剑剑,在出招之时就能断定谁输谁赢,比的是真功夫,靠的是真气力。

在一场斗智斗勇的角斗中,他当年的手段和手腕都被对手精心模仿。反过来用来对付他了。

顾若天苦笑几声,自作孽不可活!

正在这时,顾珺非急匆匆走了进来。他刚刚接到了消息。

顾珺竹把从地上捡起的证据交给了顾珺非。

顾珺非也是一页一页地翻阅。他和顾若天一样,越看越胆战心惊。

但他还有个奇怪的动作,有时看一眼证据,就露出一个慌乱的眼神。

顾珺竹明白了,有些事顾珺非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比较麻烦了。

他虽然不齿顾珺非的举动,但两人毕竟是同胞兄弟。血浓于水,他不能任性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背后,顾尘儿已经回来了。

他附在顾珺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顾珺竹的脸色渐渐放晴了一些。

他得到了凌烟的回信。

就所有人都关注堂上受审的顾家人时。羿景宸手下带着凌烟和凌雨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

姐妹俩把包裹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翻看,从中找出了很多有用地东西。

尤其是其中两个账本,记录了孙松月手下收买、要挟顾家分店掌柜、伙计。顾家同行和竞争对手。顾家的上、下家的主人的时间、地、手段等,非常详细。

凌烟举起两个账本,脸乐成了一朵牡丹花。

今天,她有了必胜的把握。

凌烟把其余的证据塞进了另外一个包里,让羿景宸的手下先送回了顾珺竹自己的院,又往刚才的那个包裹里胡乱塞了一些从羿景宸手下哪里搜刮来的玉佩、汗巾,以及临时从楚府的屋子里偷来的一些东西,打包成了刚才的包裹。又让凌雨提在手内。

顾尘儿不仅人回来了,消息带回来了。还给顾珺竹捎回来了两本账本,揣在了他的怀里。

天,变晴了。

“楚大人,学生有话要。”顾珺竹手举着账本,站在了大堂中间。

“宋掌柜的,你我顾家欺行霸市对不对?”顾珺竹指着刚才递了第一张状纸的白胡子老头。

“对,你们太欺负人了。”宋老头胡须抖动着,感情很投入的样子。

“你状纸上告我顾家三月二十七日闯入你的店铺,”顾珺竹一手拿着状纸,一手翻开账本查阅:“你三月二十六日晚和虎头帮掌柜孙松月见面,孙给了你白银十两。”

顾珺竹再往下看:“你还状告顾家五月初八强迫你按了低价卖出一批玉石的手印,你五月初七晚上在‘状元红’消费了十五两银子,叫了两个舞女,你一个铜板也没给。

顾珺竹准备继续往下念,白胡子宋掌柜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嘴角哆嗦着,宛如鬼魂附体一般。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顾珺竹怎么知道那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的罪证,而且去了“状元红”,叫了舞女的事情,如果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扒层皮的。

宋掌柜死气沉沉地低下头,再也不话了。

其实,顾珺竹也只是挑了一些念,他怕牵连到顾珺非。

周围的人眼见顾珺竹转眼间从劣势变成气势,都将期望的眼神看向了下一个递交状纸的中年妇女王五婶。

顾珺竹先是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往后翻了几页账本,对着状纸上的时间:“你是王五婶,你八月初七你在‘鑫宝斋’买了一对玉镯,回家后才发现是假的,到店铺里退换不仅被拒绝了,还挨了一顿打,对不对?”

王五婶拖着哭腔嘶哑地喊:“你们欺人太甚了!”

“可你八月初六的上午拐卖了一个姑娘被人抓到,有人拿出了五两银子解决了此事,对不对?”顾珺竹的声音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引发了愤怒的叫喊。

“人贩子,该千刀万剐了她。”

“大老爷要把这种没良心的人关进大牢,饿死她!”

“九月初五,你在城隍庙私会你的邻居张二狗之后,一起到了南大街的‘玉石坊’,用自己带去的一块假玉偷偷换了一块真玉,然后在店铺里大声喊叫被骗了,对不对?”顾珺竹挑起的风波越来越大。

“她还偷人?偷人后还骗人,大老爷,快抓住她!”周围的人又是一片骂声。

王五婶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顾珺竹解决了第二个人,又向后面的人看去。

递了第三张状纸的两个年近六旬、满脸褶子的老头早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着:“二少爷饶了我们吧,我们承认,是受人指使,诬告顾家的。”

“那你们呢?”顾珺竹疾言厉色对着前面两个人,一张脸冷若冰霜。

“我们都是受孙松月指使的,前来诬告顾家的,请大老爷明断。”几个告状的人一改先前的怒气,将矛头一致指向虎头帮帮主孙松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