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就这样,一天一夜过后,在市区的一辆垃圾车中,只听到卫生人员的一声惊呼,她恐惧的很,扫把给甩到了脏兮兮的地儿上,一屁股给摔下,呜呜地哭,眼水和尿水同时喷涌而出。她给吓坏了,然后朝着破晓前的天空,怔了好久,然后晕倒了过去。

一声惊叹以后,不久,她保持冷静,叫来了数十辆警车。因为,她瞅到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鲜血已经凝固,下巴那儿开了一大口子,里头生了蛆儿。很臭,很腥,很恐怖。因为啊,这头颅,卷了一层泥巴。就这样,数十辆警车一到,一惊检查,整个公安局,几乎同时炸开。

这人,可不是别人,是一个正规的国家公务员,一个正规公安,阿德。阿德死了,没有留全尸。为了保脸,唯有装上假肢,通知家属,然后在殡仪馆那儿给火化。家属知道这消息,哭天抢地,说:天呀!我儿子,去抓贼,落到这个下场,连公安都杀呀!有天理吗?!有吗?!

警察没辙,唯有安慰。但是,亲属们,下半生的日子,已经不用愁了。人们最后发现阿德,是在,珠宝店旁的摄像头内。那日,消息未公开,没有上新闻。而滑稽的是,现在的公安局,仍没有一个实名的新局长。高高挂起的玻璃罩内,现在当任的局长,仍是老局长辜耀辉呢。

他在阿德的墓碑前,给磕头。他抽了一口烟,然后,又将剩下燃起的烟,给扎入了砖头内,说:共和国会记住你,阿德。事儿,调回到一日前。当陈铭坚,一直冷笑着,说:我做了恁多贡献,没有我,能有恁多的证据,恁多的线索跟进吗?!他反问,但是,权力是钢铁来到。

冷冰冰呀!自从上次,陈铭坚给休假一回儿,程东吉仿佛成了公安局的内定局长,因为他资历最老到,经验最多,拥护也是最多的。陈铭坚倒不在乎这个局长科长还是县长镇长,他心里执念太重,唯有抓贼,抓贼,抓贼。突然,办公室的门给破开,陈铭坚一回头,惊叹一声。

他说:是你?!她可不是别人,而是经了一番打扮的妇人。她上了淡妆,穿着一套蓝色风衣,踩着黑色高踭鞋。她说:铭坚呀,你出来下。对不起呀,程主任,打扰了你。陈铭坚插腰,无奈,但是他扭头瞅着妇人后,却没有回头看程东吉一脸。程东吉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陈铭坚一扭头,朝着办公室走廊那儿出去。不知是刚刚,程东吉训斥的声儿太大,抑或是别的什么。反正,陈铭坚一出来,同僚们瞅着他的眼神,恍如,一只癞蛤蟆,蹲着瞅你似的, 你瞅不出是啥意思,反正怪怪的。妇人说:铭坚呀,你道个歉儿,认个错。我给你取来这个!

陈铭坚摇开公文包,一瞅,惊叹,这里全都是自己一手收集的线索呀!陈铭坚,在公安局内,混了约莫十年,从当卧底,到今儿,成了个主任。但问题是,他明白,在中国,要办事儿,什么最麻烦?手续。手续,是最麻烦的事。你要办手续,要上交东西,麻烦就在这儿呢。

如果拖个关系,还好说话,可是,很多时候,陈铭坚知道,要申请一个命令,跟磕着一个疙瘩一样。所以,他十分明白,这也是他的处世经,能私了,即私了。可能,违规操作,是有的;钻法律漏洞,可能都有。如果说,陈铭坚不是个好人,可是,他扪心自问不是坏警察。

妇人说:这些线索,你交上去,放心啦,程主任会原谅你的么!还有,里头还有些文件,你的卧底资料,还有他们的报告。这些,都是宝贝哦,不是吗?!陈铭坚怒了,但是,他眼前可是朝夕相处的妻子呀。他怒,没辙,说:你怎的,弄恁多的玩意儿来?!还有,你怎知?!

对呀,陈铭坚诧异,你怎的,知道恁多玩意儿?!什么是卧底报告,什么是匪徒线索,什么是帮派关系链?陈铭坚,他一一记下,全市他派了好多针眼,巡警、城管、公安、平民、学生、工人云云,他都有针眼。他铭记一席话:人民群众,才是胜利的根基。可这也很麻烦。

他有时,会记不得,谁是谁。他要情报,要了,会给线人费。你说他有钱,他没怎么有钱。但是他肯干,不怕麻烦。陈铭坚现在,至诧异的,是妻子,竟而将自己电脑内的文件,一一打印出来。陈铭坚压抑着燃在胸口内的火焰,开始一一冒出,而火苗,开始愈燃愈烈,止不住。

道歉?!我做错了什么?!道歉?!谁需要道歉?!你知道什么呀!我陈铭坚,警校毕业十年,你告诉我,我做过对不起公安局什么事儿?!我做过对不起人民什么事儿?!我做过对不起什么反党的事儿?!你告诉我,我陈铭坚,错在哪儿!?还有,我今儿,我就不认错。

为什么?!这是我的法子,死了人,我不难受?!我知道,政治处分,我愿意受,但是,我要个理。我错在了哪儿?!我的人,他们分分钟拿命去博,我的日子好受吗?!现在,公安大学恁多人报考,才收多少个?!成为正规公安的,又有几个有水平?!你可以给我解答?!

前几日,我在咱们派出所那儿观察新员,我居然瞅到一个,差不多俩百斤的公安人员,你说,两百斤,可以去打拳,可以去耍相扑,可以拍戏,可是,咱们在抓贼,不是去耍的!为什么,因为他有背景,他有本事,他有人脉。我活着不痛苦?!我富裕吗?!你告诉我呀你!?

他们有多少审核才能过闸,过闸了以后,本以为,替人民服务,成为国家公务员,是不是,等于人上人?!呵,他们过的日子,是在底层混,是小混混!运气好的,能稳两餐食,混不好的,混了五年,八年,十年,跟我当初同级的同学,他们直到今儿,还在给黑社会泊车位!

你告诉我,我手里,掌着恁多人的命,恁多的人,又替公安局办事。我错在了哪儿?!陈铭坚一字一顿,像是教训妇人,教训妇人的无知。但是,这话,妇人明白,陈铭坚从不骂人,而女人,尤其是亲近的,更是几乎不骂。她瞅着陈铭坚,陈铭坚难受呀,他俩眼,眼水打转。

她想擦拭,但她知,陈铭坚,现儿是一屁疯狼,谁若是靠近,亲娘,都给啃一口。他在说给程东吉听呀,她说:铭坚...铭坚呀。陈铭坚说罢,扬起了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水。他说:革职吧,开除,都好。这次死亡,全归我身上,要给我判刑,我都愿意,我已经不止一次违规。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吼,对不起。说罢,陈铭坚转身离去,将自己的配枪、证件、外套全给脱下来,放在了妇人的手上。陈铭坚心念,既然,妇人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若她想给人看,那只是时间,和想不想,的问题。只是,陈铭坚的心儿,不甘呀,迫在眉睫了。

又整了这一出,他愿自己,心里,一百把斧子,朝着心室那儿挥去。他不哭,只是归家,家里有酒水,有烟烧,有茶水。他想好好静静,他可不是一个中意热闹的人。他这辈子,活了快大半载,什么热闹。都得经历过了。而妇人,原地踏步,踌躇了好久,才终于迈了进去...

且说卫民罢,卫民,当程潔儿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她才醒觉镜子前的自个儿脸相那是一个狼狈。她伸出手掌,五指作梳,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又寻到了一张餐巾纸,擤了一大口鼻涕,抹了一会儿眼角水。她抬头瞅着卫民,说:你想干嘛呢?现在,你这眼神怪恨我哩。

卫民不语,俩手插在胸口前,给她解开了手铐儿。她的手脖子,和脚脖子,有俩条深深地印记,但不足以划破皮肤,渗出鲜血来。她说:你是不是,打算报警呀?你是人证,这是物证,我刚刚啐出来这玩意儿,还掺着我的唾沫,你报警么?!她说这话,反倒是期待入公安局。

卫民不知她打什么歪主意,他瞅着,这床上,连枕头都给她俩边牙齿给咬破。这人的牙齿,不是人牙,是犬牙,卫民的臂膀,立马开了俩口子。他说:算毬,你怎想,都行。说罢,卫民将这盒摇头丸,放到眼前一瞅,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说:我告你,我知道,你背景特别牛。

然后,你想说,公安人员,都制服不了你吧?但是,别跟我瞎扯淡,我给你瞅瞅,我不是吃素的。说罢,卫民寻出手机来,手指划开屏幕,寻出了一条短片来,给程潔儿看。程潔儿本不想看,以为,那又是自个儿的艳情视频。这事儿,她经历多。可是,她却给吓得不清哩。

吓着了,那又成了愤怒,捶胸顿足的,什么脏话都能喷出。他妈的!这个傻×!听说过一个故事吗?在森林里,给丢了一只熊,分别,叫三国人,去寻。首先,叫美国人,美国人使高科技,用卫星,再用飞机,花了半个钟头,给寻出。日本人,去殖民,把本地人都变汉奸。

然后,汉奸们,又替日本人寻,寻了一个钟头,也寻了出来。而第三国的人,那是中国人,中国人只拿出了一根棍子,然后进入森林,抓住一条野狗,将野狗打了个半死,野狗说:别打了,我是熊!我是熊,别打了!才花了俩分钟。而映入程潔儿眼帘的,恰好,是一副熊样。

这人,哪儿是别人呀?!是自己的保镖,又是社会上的好打手,那是九纹龙呀!九纹龙俩边,给打成了熊猫眼,鼻青脸肿的,活像国宝。九纹龙俩手给反扣着,跪在一处水泥地上,背后那人,可是阿珂。九纹龙说:程姐!我错了,我给抓住了,对不起啊,我怕疼,我全招了!

他们是好人,你甭怕,他们不会报警!没事儿,报警也没事儿?!他们是好人哩!卫民关掉这条数分钟的短片,不得不说,卫民抓人心,是有一手的,好比从背后,偷偷揪了你的屁股一把。程潔儿几近崩溃,卫民说:那好,你现在,只消回答我三个问题,你好好,给听着。

第一,谁是毒品供应商?第二,谁又是毒品中转站。第三,你吸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