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辜耀辉瞅着这俩人,跟俩条猎犬一样扑腾上来前,他这下才明白这几人可不是白白在那儿看守着当看家犬。这几人虽瘦弱,但是一上前,俩条小木柴儿一样细的小腿,正跑过来,腿毛正在风中摇曳着。他们几人,不知,是不是瞅电影瞅多了,一上来,弄出了电影的气派?!

几人,寻着美式的ASP警棍,一上来,跟电影里几乎一模一样。而辜耀辉,却是老油条,打架,拼的是狠心,几人不知,辜耀辉这次来,穿得文质彬彬的,颇像个小领导,但是打手们,吃的是这碗饭,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上去,快到了,想戳人家,但是辜耀辉手一机灵!

他一路走来,寻着好几块板砖儿,这是工厂最不缺席的主角儿。一板砖下去,这人晕了,板砖一分为二,碎石哗啦啦地往下落,冲上前来的人,立马挂彩,鼻梁骨给折断,躺地上,奄奄一息,嘴里仍旧念叨着:我×,我×,我×...死了!死了,这回!几人其实仍旧不惧。

他们瞅到辜耀辉,想,这人运气好,是么?!我开电!他们一想,手儿跟着配合。滋滋滋地电流,朝着棍子上开始放电。俩三人,围着辜耀辉。然后,恍如一只马蜂出动,整只马蜂窝的蜜蜂儿,一块儿出动,辜耀辉站在这群人的中间,仔细打探着,这些人,全他妈是瘦子!

他想到的彪形大汉,几乎没有。说有,有几个,挺结实,骨架大。但是,他一喝,几人倒退,他说:你们,寻死,是么?!我是警察!他一说出口,眼红,几人给震慑住。你说他像,他真心像,你说他不像,他又有军人的气质。瘦子们纷纷后退,可是手上的武器,却又牛×。

终于,在辜耀辉,跌跌撞撞,一手持着碎砖头时,只听到一声嘶吼,退开!你们这群傻×!顿时,一颗苹果大小的玩意儿滚了一轱辘给甩了进来,然后炸开,一阵烟雾从地板上从天空升起。烟雾是黄色的,十分呛鼻。而当辜耀辉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他捂着鼻子,可惜为时晚。

这玩意儿可是催泪瓦斯,甭看它这烟雾跟煲鸡汤一样寥寥升起,挺新鲜,但是烟雾散开后,辜耀辉顿时觉得无数只蜜蜂化成了斑点大小,钻入他的呼吸道、食道、气管内扎针。他透不开气儿,然后挂在腰杆子上的枪子,立马给滚了下来,他的难受,是要撕心裂肺的,打着滚。

突然,放话的人,一张手,说道:停!过了约莫二十秒,几个较为健壮的人,戴着防毒面罩,然后从烟雾内拉着他俩边小腿儿一直朝外拖,拖了满身的泥巴。辜耀辉花了好长时间,才红着眼,吐着气,快给呛死,才好容易瞪着眼,瞅着眼前这群刽子手,仿佛随时要杀死他。

他一睁眼,本想吐出一席话,但是,他的喉咙像是上了浆糊,闭上眼睛,虽然身子已经有了不修边幅的样儿,但是却一股傲然,瞅着众人。这群人,好比看到一头浑身沾血的狼,踟蹰不定,不敢确认,他死没死。而戴着面罩的人,一揭下,辜耀辉在那一刹,瞅得一清二楚。

他刚想张嘴,俩片嘴唇给撅成了圆圈,想吐出个吴字发音。是呀,是吴镇长。他看这一幕,环顾四周,看着这群瘦猴儿似的打手,像是准备批评,反正一脸怒气。说:恁多人,都摆平不了,给你们喝西北风算毬!警察?!我不怕人,我怕枪!说罢,吴镇长朝着他肋部踹了去。

然后,解了气,烟雾散去,他才在草坪上,拾起辜耀辉的证件。仔细一瞅,果然呀,这人是警察!而且在公安局里,还小有名气!吴镇长,在先头,听讲过辜耀辉。可不知,辜耀辉,今儿却单枪匹马,傻愣愣地,以为自个儿是赵子龙,七进七出。这里,可是他的地头才对呀!

他朝辜耀辉的足下,啐了一口痰水儿,说:警察?!他重复了一遍,跟着打出一电话,问公安局里的兄弟,说:你们公安局,不有个辜耀辉么?!那头说:是呀,辜局长么?!一听这话,吴镇长吓了一跳,但是,仍回过神来,说:局长?!现在呢?!兄弟说:现在退二线啦。

你不知么?!老吴呀,人们现在纷纷说,在公安局内,已经内定好啦新任局长啦。是程主任哩,论功底,论法子,他至厉害。吴镇长一听,这程东吉,恁耳熟。恍如在哪儿听过。他望着天空的星星,眨巴眨巴眼睛,闭目养神地,思考着自个儿这好几年来,吃过几次重要饭局。

终于,他回忆起,在年初,果真了解这人。这程东吉,可是跟黄贵英一块儿打交道的。听讲,程东吉作为公安局的干部,仍然抽了一小笔积蓄出来入股了黄贵英的饭店。有可能,这人,是同道中人么?!辜耀辉都退了,国家干部退了,这结果吴镇长可是最明。自信,亦来。

他说:押下去!他妈的!公安局里的,就不用**律?!你们说说,刚刚是谁先打的你们?!看门的犹豫了会儿,吞吞吐吐道:我分明,见他,朝着我们这儿走来,你瞧,人家带枪哩!吴镇长煞是兴奋,一低头,果然是一杆手枪!他说:太棒了。他妈的!他是来搞袭击工厂哩!

吴镇长的心儿热乎乎地,好比天空的明星给他加柴加碳,使得他的自信犹如猛火一样升起。然后,他又摆起了架子,插腰,道:你们哥几个儿,刚刚,瞅着我带人,干了啥?!这几个看门犬,先是瞅了地上的瓦斯弹,然后又瞅了吴镇长的脸蛋,瞅瞅,不敢瞅,瞅人家肚皮去。

您刚刚啊,是,自卫!您是自卫!是吧?!吴镇长说:唔?!还有呢?!这几人,吓坏了,腿一抖,说:但是,我们压根儿,就没瞅到。我们只瞅到的是,这兄弟,拿枪,要打人哩!吴镇长哈哈大笑,说:机灵!有你们赏的!压下去,同张毛财关一块儿,他妈的!这叫报应!

当辜耀辉醒觉时,眼前的一幕,伸手不见五指。他肋部难受,伸出手指头儿一戳,疼得跟给车子撞了似,浑身使不上劲儿。但是,他起身后,浑身的骨骼绷紧,一扭动,咔咔的响声,叫他舒畅了好多。他抬手,起身,发现地板上沾满了灰尘,天花板成了养蜘蛛的地方满是网。

这儿臭,没别的特征,除了臭,仍是臭。是想叫人呕吐的臭。他憋不住,环顾了四周,然后寻到了一个角落,一手扶着墙壁,喉咙一痒,食道立马成了抽水机一样,将他胃部里的东西一一给抽空,排开。呕了好久,他累得,直冒眼泪水,一直喘气着,擤出了一大口鼻涕来。

突然,他躺在地上,思谋着,这是哪儿。墙壁上,有个窗,外头会照射进来月光。看来,这处地儿是专门关押人的,开个窗户,人们爬不上,但是有空气,有风入来,能叫人不死。辜耀辉不禁庆幸,看来关押自个儿的人,少说,是有良心。没有挖眼、截肢、割舌头、阉割。

他万幸,但是,他的计划,成了。可惜的是,他的手机、警证、身份证一一给没收,看来这几样东西,成了保命的筹码。他没给后悔当了官,要不然,镇不住人家。正当辜耀辉,思考着,如何与外面的世界联系时,一根手指头,戳到了他的背脊。他一吓,倒退俩步,见人。

这人不像人,黑溜溜的,像一条狼狗,毛发又长得像个乞丐。可是,面孔是熟悉的,只是浑身发出的酸臭味儿,叫辜耀辉实在是感觉黏膜粘上了屎一般。但是,他仍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出话来,十分坚定地说:张毛财!眼前的张毛财可不是昔日的张毛财,那是一条给阉的犬。

他浑身起了疙瘩,好比过敏,又仿似皮肤病。而背脊上,一块块皮给脱落,有的发炎;有的过敏。反正一瞅,差点儿能养蛆。他能活着,是奇迹。他没疯,站着,虽然臭,但是仍能分人,他一见到辜耀辉,先是哗啦啦地,胯部那条水管子,屙出一泡尿来,跟疯子似,然后!

然后就哭了,那是感动,感动得在不见天日那时,守候了俩月,守候到了辜耀辉。辜耀辉说:你还能说话吗?!他点头,可是讲不出话来,辜耀辉瞅着心疼,仿似瞅着战友一样。他纳闷,他四肢好端端,可以运动,虽然现在,已经成了一亚健康人。他不怕脏,竟伸出手来。

当辜耀辉,抚摸着张毛财的脸蛋,瘦得仅仅剩下面骨的轮廓。他见到辜耀辉,抑制不住激动。但是,他还有理智。不知,是感激的,还是如同婴儿一样怕生,日日待在这处。顿时,犹如河水决堤,他一张嘴,一闭眼,哇哇地哭,搂着辜耀辉。但是,辜耀辉,却分明地瞅见。

张毛财的舌头,裹着一层白布,另外一截,已然不见了踪影。他的背脊处,仿佛长了成千上万个虫卵,同时冒出了虫来啃食着他的背脊,又痛又痒,但更多的,是恐惧。当吴镇长坐在办公室内,纳闷着,辜耀辉要么是傻×,要么是不怕死。单枪匹马来,真他妈以为是孙悟空。

但是,他前思后想,不对。他刚刚瞅着辜耀辉时,他发觉辜耀辉的左手处竟然有一圈儿特别白,而臂膀的皮肤却黑得跟淤泥一样。他戴表,可是表不见。顿时,吴镇长寻出了“卡西欧”来一比对,坏了,原来张毛财那二货,分明是辜耀辉的卧底!他们要把自个儿往死里整!

突然,略略紧张的吴镇长,拨号,寻到了黄贵英处。他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对着黄贵英说了一通。黄贵英听后,大吼:你他妈绑架了一个警察?!还是前任局长?!老吴你当你是**呢还是萨达姆呢?!吴镇长说:我他妈有的选吗?!他们在我的口袋那儿给安了张牌!

谁偷窥到我的把戏,我他妈不死吗?!我有的选吗?!黄贵英抽了一口烟,说:老吴啊,这事儿,你比我清楚。干部,跟百姓的身份,区别有多大。这也是,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的原因,不是说你贪,也不是说,权力跟毒瘾一样,缠着你。你应该明白,这样一出道理。

如果一个平头百姓死了,是一桩谋杀案,在前一个月,或者俩个月,会有大量人手去进行排查。但是,中国什么都不多,人多;什么都不大,地大。兴许,政府赔偿个十万八万,上诉成了以后,他们能消停。可是,如果一个警察失踪,而且仍是国家干部,你知道会怎样吧。